程斯聿觉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。
他没有办法接受秋杳这样看着他掉眼泪。
她膝盖上那一小块擦伤不算特别严重,但是有实打实的疼痛感。
管家把药箱送上来后,程斯聿拿出碘伏和棉签小心地擦拭,边擦边抬头观察秋杳的表情有没有不舒服。
处理完伤口,程斯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,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,稍微用力,把她?抱进了怀里?,用两腿将她?圈起来形成牢固的包围圈。
不是随意地揽着,而是像托着什么易碎的宝贝,让秋杳侧坐在自己腿上,整个人几乎陷进他怀里。
程斯聿用下巴蹭着秋杳的发顶,手掌抚上她的脸给她擦还未干的泪痕,手臂也环着她,是全然包裹与守护的姿态。
秋杳感觉胳膊不太舒服,就在他的怀里挪了下位置,程斯聿以为她又想挣扎,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,倾听自己过分剧烈的失控心跳。
“听见了吗?”
咚咚咚——
秋杳其实很怕痛,但此刻受伤的她异常乖巧,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口,小声回应:“听到了……你的心跳。”
“嗯,好心疼你。”
程斯聿说完,用手掌揉揉她的脑袋,又歉疚道:“秋杳,我前段时间真的很混蛋,不仅取笑你还捉弄你,强迫你,有时候还给你脸色看。
“嗯?”秋杳怔了怔,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,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些?”
“我刚才看到你受伤,哭的好可怜。”
“那我之前那样欺负你,逼着你让我亲、让我摸的时候……你是不是心里很抗拒,很难过,只是忍着不哭?”
“也没有吧。”秋杳的声音细若蚊蚋。
那就是也有过。
程斯聿感觉心脏软成一片,仿佛被浸满了水的海绵包裹,沉甸甸地发胀。他见过秋杳很多样子,倔强的、不服输的、羞恼的。
可是她今天哭了,因为他的原因,让她磕碰到,受了伤,在他面前眼泪滚下来,委屈的哭泣声落在他耳中,比雨伞上的雨点声还要沉,直直地砸进他心里。
她在他怀里实在是太小了,程斯聿从前抱她时,满脑子或许掺杂着不少恶劣的念头,想着怎么哄骗她,亲近她。但此刻,秋杳流露的脆弱让他前所未有地小心翼翼,抱轻了觉得不够紧密,抱重了又怕弄疼她,这种分寸的游移间,是他汹涌却无处安放的爱怜与占有欲。
他单手握着她的腰,往上提了提,让秋杳的目光能与他对视。他看着她,缓缓道?:“秋杳,以后不?会再让你哭了,也不?会让你?难过。”
“真的吗?”
秋杳眨了眨眼睛,抬眼看到他低垂的睫毛,又翘又长。她注意到他的脸颊和耳朵都泛着可疑的红晕。
“真的,那你可以不要讨厌我,喜欢我一点吗?”
这不是程斯聿第一次和她说这种话,秋杳以往的回答,不过是搪塞,嘴硬,不愿意面对。
然而心意终究难以自控。
即便她清醒地知道妈妈话中的现实考量,明白两人之间云泥之别的身份差异,但此刻窝在程斯聿温暖可靠的怀抱里,被他小心翼翼珍视着的感觉,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,近乎贪恋的安心。
“程斯聿,”秋杳轻声开口,“我从来都没有真的讨厌过你。”她顿了顿,似乎需要鼓起勇气,“我只是……不相信你说的心疼,说的喜欢,说的心动。”
“你可以理解为,因为我从小没有爸爸,我看着妈妈一个人辛苦……我不太相信会有始终如一的感情。更何况,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。”
“那我该怎么向你证明?”程斯聿的语气有些急切,却又努力保持着耐心,“我原本打算,等你生日的时候,正式向你告白。我偶尔也会想,你应该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吧?”
秋杳抿着唇,没办法说喜欢,也没办法违心地说不喜欢。
事到如今,她必须承认程斯聿的特殊。
她确实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,乐于接受那些无止尽的,在外人看来很是烦人的分享,如果不考虑她妈妈说的那些话,她也想拥有他。
她今天在楼下,察觉到程斯聿因李向翊而产生的明显嫉妒时,第一反应竟是隐秘的窃喜,这远比去思考如何向李向翊解释程斯聿的身份要让她在意得多。
毕竟李向翊只是朋友,而程斯聿完全不同,她享受和他之间那些亲密的接触,只是她尚且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段关系,不确定他的亲吻和拥抱背后,是否代表着认真不移的心意。
程斯聿仔细观察着秋杳变幻的神色,鼓起勇气,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说道:“秋杳,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,但我明白所有的承诺都需要用行动来证明。我只是觉得和你待在一起特别开心,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。你愿意,试着相信我吗?”
他顿了顿,几乎是屏息问道:“或者说,如果我现在就向你告白,你会答应吗?”
这不是个合适的时机,在程斯聿的设想里,应该是在秋杳生日那天,捧着鲜花,牵着气球,在港城的海滨公园,伴着缓缓沉落的夕阳,点燃他精心准备的烟花,在璀璨的星火下郑重告白,相拥。
可是近来频频出现的情敌已经让他感到焦头烂额,自己变得不像自己。
他的掌心按住秋杳的后脑勺,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,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。
不?许她拒绝,也不?许她闪躲。
“好喜欢你?。”
可惜,静了几秒钟,秋杳刚要开口说什么,程斯聿就又害怕地赶紧打断她。
“没关系,我只是先告诉你,但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拒绝我,所以你不要告诉我答案。
拜托,你再多喜欢我一点,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告白。等那个时候,你再不要拒绝我就好了。
秋杳望着他,一时语塞。
少年眼底的紧张和期待那么明显,小心翼翼的珍视感,像暖流一样冲刷着她因过往家庭经历而筑起的心防。
她确实害怕未知的未来和巨大的差距,但此刻,他滚烫的真心捧到她面前,让她那句酝酿中的,关于现实顾虑的拒绝,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。
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,任由心底的酸软和悸动蔓延开来。
程斯聿将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地板上,身体大半重量小心地压过去,动作极其轻缓。虽然他们已经亲吻过很多次,但每次几乎都是他带着强势的掠夺。而这一次,他没有立刻亲上去,只是近距离地观察着她的反应,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和期待。
秋杳没有抗拒。血色顺着她的耳根迅速向下蔓延,染红了脸颊和脖颈,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像微醺般泛起红晕。
————
程斯聿于是稍稍放下心来。他想,秋杳即便不立刻答应他,也绝不是因为讨厌他。他愿意相信她刚才说的话。
他指尖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,目光落到手链上温润的光泽,修长劲瘦的手指牢牢桎梏住她,锋利的眉宇带着迷乱情绪,语气却含了一丝清清浅浅的笑:“你愿意戴着了。”
秋杳微微错开视线,残留的泪痕缀在眼角,声音轻得如同露水滑过花瓣,断断续续:“是你送我的珍珠……”
“我觉得手腕空落落的,”她的脸颊酡红,眼眶里又涌上些许水汽,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,声音带着微颤,“但戴着它,这里就不空了。”
秋杳真的很喜欢这条手链,她那时候斩钉截铁地说不要,可这会,一双眼睛亮晶晶的,像眼底装了水晶灯。
程斯聿左看右看,发现珍珠和她的眼睛一样亮,一样漂亮。
他俯下身,凌厉的五官在秋杳眼前放大,他依旧轻轻扣着她的手腕。
然后,一个极其虔诚温柔的吻,落在她的眉心。
更新于 2025-09-18 15: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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